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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总体的宁静与幽暗里,却也有一个令人感到意外的热闹之处。几根霓虹灯管弯曲而成的“黑牛桑那屋”招牌,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极不协调。
灯光乍眼,音乐刺耳。
暗淡光照下的一幅半裸女人画,更显示了这里的暧昧。
桑那屋走廊里,一个身材略胖的男人披了浴衣,浑身散着热气走出了洗澡间。他看到那扇写了“贵宾室”大字的门,便一脚踢开了。
桑那屋老板黑牛早就在里面等候了。看到他进门,立刻站起来相迎。
他接过黑牛递上的毛巾,擦拭了脸上的汗水,一头倒在软软的床上。
“羊大哥”黑牛恭敬地递上一支烟,点燃之后,感恩戴德地说道:“你现在是市里的房地产大鳄了。还能光顾我这小地方。真让我感激不尽呀”
“哈老弟,你以为我是冲你的澡堂子来的”羊大哥顺口吐了一口烟圈,傲慢地笑了笑,“我是图你这儿清静。”
“是啊。我这儿的女孩子也干净啊”
“喂处长大姐来了吗”羊大哥像是想起了一个重要人物,立刻问道。
“来了来了,正在那边打奶、拔罐呢”黑牛说着,朝门外招呼了一声,“喂,上水。”随后,一个胖胖的女孩子手持茶壶走了进来。
“什么,打奶、拔罐”芏大哥听了黑牛的话,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大哥,这都是时下流行的女人美容项目”
“得多长时间”
“怎么也得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羊大哥看了看手表,“是男人做还是女人做”
“顾客是女的,当然要女的做了。要是男的给女的做;那不乱套了”
“哈乱套”羊大哥开心地一笑,“就你这地方,还能干净恐怕早就乱套了吧”
“岂敢岂敢”黑牛恐慌地摇着头,“我这儿呀,主要是为大哥你这样的成功男人服务;以提供年轻漂亮的女性服务为主。要是提供男人,那不成鸭子店了”
“唉,这年头,能挣钱就是好家伙。什么鸡店、鸭子店的”
“喂,这位女处长,是你的相好儿”黑牛见话说开了,露出一副淫秽的笑容,凑了上去。
“哎哎哎,别他妈的瞎说。”羊大哥呸了黑牛一口,“人家是国土规划局审批处的处长。是我的大姐。今天是我欠她人情,我请她;你怎么净胡说八道呢”
“呵呵,哥们儿长得这么帅,搞个女人还不得高档次再说,现在时兴姐弟恋;小弟处大姐,越处越铁。这事儿你还不明白”黑牛还是一副没正经的样子。
“不管别人怎么瞎整;我和这位处长大姐可是纯洁的友谊关系。人家是共产党的处级干部;我一个盖房子的商人;怎么配得上人家”
“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黑牛还是一副嬉皮相,“这年头,别说是处级干部,就是局级干部、市级干部,还巴结大款呢就凭大哥这么有钱;要是想玩她,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算了,别瞎说了。趁她美容;咱们谈点儿正经的吧”羊大哥喝了一口水,“卧地沟拆迁,到底怎么样了官方说已经有20万户签协议了,真的吗”
“20万,屁吧”黑牛一提拆迁的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全是老孙瞎忽悠。嗯,也就是北方重化的职工,看着他们庚总裁的面子,不得己签了协议,搬了家;可是,别的户,光签协议;不搬家。这样签的协议有什么用”
“你这桑那屋,也签了吗”
“我这儿,可不能签。”黑牛马上露出一副苦相,“听白雪说,我当初建这桑那屋既没地照,也没批件;属于违法建筑;一点儿补偿也不给。这我要是签了,就等于没活路了这协议,我说死也不能签。”
“可是,你这么顶着,也不是个办法呀”羊大哥同情地点点头,接着提醒黑牛,“你就不会想个法子,把这违法建筑变成合法建筑”
“这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黑牛耸了耸肩膀,“这违法建筑,还能变成合法”
“唉唉,你呀,就知道开澡堂子、拉皮条越活越不开窍。来,大哥给你指一条路”
羊大哥俯在黑牛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直说得黑牛眉开眼笑,“羊大哥,你真不亏是社会人物;路子就是宽呀来,我把那个新招聘来的小丫头找来,让她好好伺候伺候你”
这位羊大哥,其实不姓羊,而是姓杨;与市委副书记杨健是本家;因为他的名字起的怪,叫杨芏子。上学时老师为了好写好记, 常常把杨芏子写成羊芏子;于是,这羊芏子叫了几十年;原来的那个杨姓,人们倒忘记了。
羊芏子原来是农村的包工头;开放初期挣了几个钱并不出名。后来之所以发迹,成了大款;全靠杨健在建造“花花世界”时给他的工程。现在,建筑市场竞争激烈,揽个工程不容易;再加上杨健倒霉进了监狱;自己没了靠山,于是,凭着杨健过去写给他的一张条子,找到了这位女处长。他知道这位女处长与杨健、吕强关系极好。便使出浑身解数极尽巴结之能事,两个人竟成了莫逆之交。原来,这女处长爱钱、爱玩、爱美,羊芏子便常常免费赠她一些美容、健美的票。一来二去,美容的门票加上钱票;使他们的友谊既自然又巩固;她利用职权,介绍工程给他做。 他按照规矩,早早提出“回扣”上缴。现在,听说卧地沟拆迁有了眉目,他想来看看情况,伺机弄点儿工程包包。
论起他与黑牛的友谊,开始得并不怎么光明;黑牛是卧地沟一霸;能打能杀;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名气依然不减;正是因为 这一点,许多开发商看好他的痞子气;雇佣他“协助”拆迁。当年,羊芏子在市中心开发一片楼盘;因为地势好,老百姓提得条件很高;不答应条件就不搬家;于是,羊芏子请了黑牛一伙人出手;他们一手拿刀,一手拿钱;几天就把那些座地户老百姓“摆平”了。
这次,羊芏子要打卧地沟的主意,自然要先找这位老哥们儿了。
原想来这儿无忧无虑地潇洒一番,没想到,这位地痞倒给他出了个难题。没办法,哥们儿一场,不能见死不救。再说,处长大姐也需要开拓财路。若是这事儿办成了;哥们儿感谢他,大姐也能高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第113章头破血流㊣
在市中心通往卧地沟的路上。一辆面包车,疾驰着。
刚刚飘了一场小雪,空气湿润润的。刮了一阵风,太阳从云间的隙缝里散出了一道道金光。
飞奔的面包车上,印了“拉土地规划局”的标识。
审批处长坐在车的前座上,焦急地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着窗外的天,自言自语道:“总算晴了,要是再下个没完,我们就得冒雪干了。”
“处长,咱们干嘛这么着急呀”一个同事问。
“还不着急”老张看了看他,“这已经耽误一天了。昨天,孙区长把咱们局长告了。局长告诉我,今天别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也得来”
“呵呵,局长咋那么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