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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身上的热已经完全退了,精神也好了些,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阿弥陀佛,少爷总算好了。看来,那郎中的药还是很好的,得再吃几剂巩固。对了,刚才你去郎中那里时,先生怎么说”
“牛婶,蛾子根本就没去。”透过墙壁上的缝隙看出去,蛾子低着头沉默了半天,才抬头道:“那郎中可是新津最好的医生,每张方子都要三钱银子的诊金,我们我们的钱不够。”
“三钱银子还有多少钱”
“还剩一钱零三十四文,马上就要交房租了,还得给牛婶你留着。可是就算下个月的房租交了,下下个月怎么办,难道我们一家两口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蛾子说完话,突然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牛婶,拜托你一件事,你把我给卖了吧。”
“啊,卖了”牛婶趔趄着退了几步,一脸的惊诧:“啊,不。蛾子,你是嫌弃你家少爷了,还是另外相中了好人家,想脱离这片苦海孩子,我知道你看不少你们家少爷,你这女娃子长得多水灵啊,连我看了都是心头喜欢。不怕你多心,你家少爷有些呆,跟着他委屈你了。”
“不是的,不是的。”蛾子小声哭泣起来,跪在地上,肩膀不住抽动:“牛婶,自从进了吴家,我是哭过闹过,也想过去寻死。可是,若要走,早在南京,咱们被抄家的时候就走了。可我就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自顾自散去。而且陪着少爷千里迢迢来到四川。
当初,故老爷用强买了我,蛾子是恨过吴家。可是,我蛾子的身子已经给了少爷。我虽然是个低贱的小丫鬟,却也知道从一而终。今日牛婶却说出这种话来,蛾子就算是立即死了,也没办法闭上眼睛。牛婶呀,我和少爷再强自撑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将蛾子给卖了,得个几十两银子,让少爷做点小生意,总归有条活路。像如今这么下去,岂不是坐以待毙不成的”
牛婶将蛾子扶起:“蛾子,既然你说自己是个贞洁女子,怎么又想着要让老身把你给卖了”
蛾子突然凄凉一笑,却不说话。
“痴儿,痴儿”牛婶一把抱住蛾子,哭道:“牛婶明白了,你是抱了一个必死的心啊。你的心思我懂得的,前脚得了银子,后脚你蛾子就会去跳水自尽寻那傻事。
别说死不死什么的傻话。就算将你卖了,得了钱又能如何,你叫公子呆成那样,是个成不了事的。就算给他一座金山,也会饿死的。还是从长计议吧,下个月的房租你们先欠着好了,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给我好了。”
“牛婶,如今都这番光景,还怎么计议,少爷病危这段日子,我一颗心都操碎了,现在在操不动了啊”
“可怜的娃啊”牛婶眼圈红了。
两人顾不得惊动屋中的吴节,抱头痛哭。
这种情形落到屋中的吴节眼里,这样的气氛压抑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再看看外面,蛾子单薄的身体不住颤抖,那纤细的腰枝好象随时都会折断一样。
“他妈的,这是梦啊,不是真实的,不是的。”心中虽然这么想,眼角却有滚热的液体渗出。
哭了半天,蛾子直起身来,伸手擦了擦眼泪,咬牙道:“牛婶,你这阵子对我们的恩情蛾子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怎么可以在欠你房租。放心,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家少爷同唐家本有婚约,唐家乃是本县望族,若娶了他家的小姐,将来就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牛婶迟疑片刻,关切地说道:“蛾子,你们这次回乡就是为吴少爷完婚的。可到新津都半月了,名刺也递了上去,可唐家一直不来人。估计是”
“不会的。”好象是为了安慰自己,蛾子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乌云:“我家少爷前一阵子不是卧病不起吗,估计是那唐家也知道了这事,只等少爷病好才来谈婚论嫁。如今,少爷已经能下地走路,要不,等下我再跑一趟杨家”
“恩,可以去问问。”牛婶叹息了一声。
“少爷也该醒了,我给他送饭进去。”蛾子从院子里的洗衣台上端起一个小木盆。
“你们就吃这些”
“已经没米了就一口野菜汤。”蛾子眼圈一红,又要流泪。
“作孽啊”
第五章未婚妻
见蛾子朝屋中走来,吴节忙站起身,准备上前去接那盆野菜。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一男一女带着几个从人,推门走了进来。
这二人中男的那人大约五十出头,做管家打扮,面相颇为和气,一身收拾得干净利索。女的那个二八年华,好象是个什么大户人家的丫鬟。
至于身后的那个从人手中都提着礼盒。
管家那人客气地朝蛾子一拱手:“见过蛾子姑娘,大少爷病体可曾好些了”
那个小丫头则不住挥舞着手中那条白色手绢驱赶着什么,对吴节二人置之不理,显得很不耐烦。
蛾子显然是认识这二人的,顿时面露喜色:“原来是宋管家和小环姑娘来,我家少爷的病已然大好。可是唐老爷让你们过来同少爷商议迎娶唐小姐一事”
宋管家、小环、婚事吴节一听,立即明白过来,原来这一男一女是自己未婚妻家派人的。
他前段时间病得厉害,烧得整日间昏昏沉沉,加上人又有些痴呆,房东牛婶和蛾子说话的时候也不回避,已经将自己这桩婚事的前前后后弄清楚了。
原来,十年前唐家的老爷去京城办事,恰好吴节父亲也随张尚书进京,二人在四川会馆见了一面。大家都是新津人,老乡见老乡,自然是分外亲热。也不知怎么的,就谈起了彼此的家事,知道都有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先说起的,两家人一拍即合,就为吴节定下了这门亲事,只等两个孩子长大成人。
老实说,对于这门亲事,现在的吴节非常不感冒。他和那个什么唐家小姐连面都没见过一次,也不知道是美是丑。如今却要变成一家人,别到时候进了洞房,盖头一揭,发现是个胳膊少腿的残废,或者大麻子什么的就麻烦了。
再说,结婚这种事情讲究的是情投意合,有共同语言。就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活生生凑在一起,太不人道了。
“不成,这事无论如何不能答应。”吴节感觉有些头疼,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这种封建婚姻非常反感:“得想个办法把这事给回绝了。可是,又该怎么说呢”
正烦恼间,宋管家突然一脸尴尬地回话:“蛾子姑娘这事,这事哎”他转头对几个下人喊道:“把礼物放下吧,成亲一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蛾子一楞,呆呆地端着那盆野菜汤,讷讷道:“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话还没有说完,宋管家身边的小环就冷笑起来:“什么已然大好,病体痊愈,我看你们吴家大少爷的病不在身上,而是在心里。听人说他就是一个傻子,我家小姐是什么人,怎肯嫁给一个痴儿。今天之所以来你们这里,说好听点是商量,说不好听的,就是退婚。这些都是当年你们吴家送过来的聘礼,尽数退还。”
她四下看了看,满面的讥讽:“看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有了这些聘礼,应该还能过一阵好日子。”
“退婚,不”蛾子身体一晃,手中的菜汤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