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兰宫 分节阅读 68(2/2)
婉兮急忙垂下头去。
皇太后却一声轻哼:“好个大胆的女子在我面前,也敢这么怒意冲冲直瞪着我皇后,你宫里的规矩都哪儿去了”
皇后也是一惊,急忙福身:“是儿臣教导不周,儿臣知罪,还望额涅万勿动气。”
太后缓缓抬起眼来:“皇后宫里的女子没规矩,是该皇后亲自教导。可是既然今儿叫我赶上了,我便不免要替皇后你打个样儿。”
太后抬眼瞧手下的妇差,名二喜的嬷嬷。
宫里的嬷嬷都是丧夫、无子无牵挂的,才能被内务府选送进宫里来陪伴太后、太妃等。因此上,这个二喜一向是个手狠的,在太后宫里掌管着规矩。
二喜嬷嬷得了皇太后的颜色,便上前朝皇后一礼:“奴才逾矩了,还望皇后主子看在皇太后主子的面儿上,可别记恨老奴。”
皇后也只得道:“嬷嬷言重了,本宫自然不会。”
二喜默默这才走到婉兮面前,嘿嘿一笑:“姑娘,你年纪不小了,该学点规矩。规矩自在人心里,可是也难免日子久了会淡忘。今儿嬷嬷就提醒你一回,希望你从此长了记性,就再莫犯了。”
二喜默默说完,上前掐住了婉兮的胳膊头,便伸出手去照着人见不着的手臂内侧、腰眼儿处,狠狠拧了下去
婉兮疼得眼泪倏然便滑下来,可是她一声都没叫。
二喜嬷嬷狠狠拧了大约二十下子,手也拧酸了,这才起身朝太后行礼道:“这姑娘还是个嘴硬的,也是老奴手段不足,竟没叫姑娘长太多记性。”
“已是够了。”皇后忙上前也向太后行礼:“回额涅,这孩子绝不是个嘴硬的,只是她这会子是吓傻了,这才哭不出来。额涅且叫儿臣带她回宫教导,切莫气着了额涅。”
笼子里的小又、小寸也都惊声叫了起来。
皇太后看了看两只鸟。那好歹是皇帝的,她这个颜面还得顾着。
她便垂下眼皮去:“嗯,就交皇后带回教导。总归,能在皇帝跟前得着差事的,总得是个懂规矩的。不能什么着三不着两的都往皇帝眼前推。”
第279章279、旧怨4更
皇后和纯妃带着婉兮回去,这边太后由安寿扶着也回寝宫去。
安寿扶着太后缓缓地走,便不由得低声地劝:“主子何苦因了一个二等女子而动这么大的气主子这由皇上奉着来热河避暑,原是多大的福气,主子乐得山水间罢了,这一动怒,又多少天的心气儿都白白糟践了。”
太后前后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他们都不明白便罢了,你怎会也不明白哀家的心思这热河行宫,在外人眼里看起来自是避暑胜地,可是哀家一到此处,便有多少的烦扰了去”
皇太后的心结,起在有关皇帝的身世故事上。
虽则玉牒原本清清楚楚记下了皇帝出生于原本的雍王府、今日的雍和宫,生母为皇太后钮祜禄氏,然宫外总有传言,说什么皇帝实则是先帝雍正爷在避暑山庄期间宠幸过的一名李姓的汉女。
这流言传得太凶,甚至都越过宫墙,传进了太后、皇帝的耳朵里来。就连皇帝自己都要数度写诗,明确说自己生在雍正潜邸雍和宫中,可是宫外嚼舌之人总有各种涂抹。
皇太后深吸一口气:“他们种种编排哀家,说什么哀家夺人之子,又说什么哀家根本无资格身居皇太后之位还说皇帝是什么汉女的儿子你叫哀家在这避暑山庄里,瞧见一个一个儿的汉女,心里怎么能痛快”
安寿也明白太后的心情,便也不便说话,只能跟着轻轻叹息。
“总归这嘴是长在旁人脸上的,他们怎么传扬,也终归都是流言罢了,哪里拿得出什么实证;而皇上出生种种,都有玉牒明明白白记录在案呢,那才是实证。太后又何苦跟那起子小人动气”
太后眯起眼来看眼前的湖光山色:“你没瞧见方才那女子么皇后没说错,当真是眉眼灵秀,胆子也大,那模样哪里是能久为人下、甘当奴才的气派”
安寿便也不敢随便说话了。
太后哼了一声:“知子莫若母,我一瞧她那模样儿,就知道她是皇帝喜欢的类型。可她偏偏又是个汉姓女,还说巧不巧就在皇后宫里,照看这皇帝赐给的鸟儿你说,我这心里能不一声惊雷么”
安寿也只能悄然一叹。
皇太后轻轻闭上眼:“哀家的儿子长大了,哀家的儿子是天子哀家真不想看见,哀家的儿子会有一天为了女人,跟哀家玩儿起心眼儿来。”
安寿也只能劝:“怎么会呢皇上以孝治天下,谁不知道皇上是最听太后的话。”
太后轻轻摇摇头:“皇上几个月前还独宠那个怡嫔,好容易等他败了兴致,将那怡嫔给撇在园子里了我原本以为这颗心能安稳些日子。也是时候该叫兰襟侍寝了。我可不想原来这后宫里,还有我预料不到的人。更容不得,那人又是个包衣的汉姓女儿”
太后的指甲紧紧掐住树枝:“这天下原本就流言如沸,他若宠一个是汉女,宠一个又是汉姓女,那这天下人就又该要编排说:瞧啊,他根本就是汉女的孩子,故此喜欢的也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是汉女”
“这流言不仅事关他一人,更事关我大清皇家声誉,亦事关哀家的清誉。我便容不得皇帝在这事儿上独断独来”
第280章280、恼了5更
婉兮回到下处,自端了盆子打冰凉凉的井水,蘸了帕子给自己一下一下擦着那些被拧青了的地方。
这点子疼她忍得下。从小爬树采蜜,她没少了摔下来过;还有学骑驴那年,她也被那小青驴给摔下来过好几十回,有好一段时时间,她都不敢坐这点子皮肉之苦她不怕。
她只是,觉得心里冷。
从前听陆姐姐描述贵妃的种种,终归还都是听故事一般,并未深往心里去。这一刻亲身临受着,才明白那种寒冷锥心的滋味。
她原本什么都没做错,一切错就只错在,她是汉姓女。
那满面横肉的老妇看不起她是汉姓女,可是说真的,她就何曾在心下对那老太婆有过半分的敬仰
那老太婆不过命好,生下的儿子当了皇帝而已
这样的命数是天下罕有,可是又不是她自己一个人才有
她忍着疼,就不叫自己流眼泪。
泪为荡涤内心,是知错了才会释放的歉意;这次她没错,她绝不示弱。
身子上的青紫,她知道这样用冷水擦过,几天之后就能好;她只是不知道,这回积攒在心上的寒,却要多久才能消散去。
又或者,也许都散不去了吧
这日归和正又来给看脉。
归和正小心瞄着婉兮:“姑娘近日是动了什么气脉象有些乱。”
婉兮目光定定瞧着窗外:“没事。”
归和正极少见婉兮这般的模样,不由得也是一怔。
待得看完了脉,收拾起褡裢,这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