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许是立秋后的天气不见一丝清爽,反而热得更肆虐,走路五分钟出汗两小时的节奏让各路惹事精都暂时消停了。派出所清闲的可以在大白天听见有人偷偷电脑斗地主,耳机不隔音闹得,“炸了~”“顺子~”谢所长只当自己聋了,算了,难得大家伙休息休息,没那么多闹心事。
李熏然该开学了,意味着这次可有可无完全非官方的实习也进入尾声。实习成果倒也可以列个几条,比如和小郭警官建立了纯洁的基于吃吃喝喝以及一起盒盒盒的友谊。小郭要请熏然单独搓一顿,算是践行,俩人臭味相投地一致选择了民生路上的麻小大排档。
小郭身上有李熏然喜欢的特质,鬼灵精又不失质朴,嘴又碎又贱但总不踩别人底线,这人得多聪明啊,一准儿是天生的,这东西后天培养不出来。头脑好使的小郭警官当然知道李熏然不是简单跑到一个基层派出所来“学习”的。官二代脸上带相儿不?鬼晓得。李熏然私底下随和的有点过头儿,可能是不管对着谁,那接人待物的架势都透着的从容让小郭认定这小子肯定来头不简单。不过他没兴趣去探究朋友的底细,这是无所谓的事情,无关乎他们的友谊。
小龙虾应该吃清水的,就是白水加盐煮的,这种做法用的原料才能保证基本的新鲜。麻辣、香辣、蒜蓉巴拉巴拉那些,口味越重,食材本身的质量就…,算了,有人就好这口儿,别讨人嫌。
李熏然和小郭都不带塑料手套,嫌麻烦,吃着不痛快。凉啤酒一扎接一扎。嘴坝子上全是油,红呼呼透着亮。
“你明年毕业后想上哪?看你这小体格,别到时候给你分个户籍警干干。盒盒盒”
“滚,老子除了刑警大队,别的,一概不考虑。”
“德性,那实习跑我们派出所干嘛,说,有什么阴谋?”
“是有阴谋,就是不告诉你。少废话,走一个。”
小郭的大油手差点把扎啤杯滑地下去,咕咚咕咚下了半杯。
“切,当我看不出来呐,你小子是不是看上第一医院的哪个护士妹妹了?咹?是不是?”
“我就不能看上个大夫啊?”
“靠,大夫?姐弟恋?带劲哎!哪个科的,叫什么?以后哥给你照看着。”
“滚你大爷。你才姐弟恋。”
“废话,都大夫了,肯定比你大不少。”
“比我大怎么了,不行啊。”
“行啊,太行了啊,哥们儿。哎,说说,说说。人家姐姐答应你没?”
“没有。”
“盒盒盒盒盒,是不是嫌你太嫩,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放屁。”
李熏然自己抄起杯子把剩下的小半杯端了。“老板,再来两扎。”
“哎呦,戳着伤心事儿了。被拒了?姐姐没相中你?”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啊?”
“没问过。”
“窝草,合着你自己跟自己玩耍呐?人家压根儿不知道你这茬。”
“艹,你话怎么那么多。喝酒。”
“哎哎哎,我这是为你好懂吧。成不成的,你得问问人家。不成就算了,也犯不上一棵树上吊死。”
“不用问。”
“是不敢问吧。”
“滚。”
“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难得。”
“郭儿,你谈过恋爱嘛?”
“什么话啊,我这条件!下回把你嫂子叫出来一起吃个饭。”
“德性。你爱她吗?”
“咹?废话。
老稀罕我媳妇儿了。”
“那你想起她来,胃会抽抽嘛?”
“啥,啥玩意儿?”
“就是,窝草,怎么说啊,就是一想起这人来,胃里发空,那种,呃,从里往外,空虚。”
“哎,我去,你等会儿再空虚,我,我怎么真有点儿胃疼,艹,我去个厕所先……”
小郭家就住江东区,在大排档拉了两回,捂着肚子打车滚回家了。李熏然要送他,郭警官特有预见性的建议熏然赶紧回家,别搁出租车上搞事情,太尴尬了。
除了肚胀,没啥感觉。李熏然自己打上个车,准备回李睿那。李睿调休了,去苏州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
的哥师傅干脆把空调关了,敞开车窗户,嫌弃地瞥一眼后座上散发着油腥味混着烟味酒味的李熏然,这种嫌弃在他肚子叽里咕噜叫了一阵并带出个气息浓郁的酒嗝后,愈发明显了。
“哎,你要吐的话,提前打招呼哦,车子弄脏了很麻烦的哦,要赔洗车费的。”
“送我去第一医院。”
熏然一路上在心里把姓郭的乌鸦嘴骂了一百八十六遍。本来是想借着酒劲儿去医院看看凌远在不在值班,完全是酒气迷了心,自己发泄发泄,碰上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车开到一半儿,一副肚肠开始绞着劲儿的疼,逼得他不断收紧屁股沟。艹,还不如像郭儿那样反应敏捷点儿,搁大排档解决一下呢。
连滚带爬冲进暗了一半灯的急诊大厅,直奔了厕所。李熏然先是感谢了耶稣基督观世音王母娘娘没让他当街丢人,可手还没洗完,那股子劲儿又窜了上来,直接扒拉开刚才蹲的那坑的门儿,哎呦,这酸爽,赶紧换了一个坑,继续。
反复搞了三回,跟厕所里奋斗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绞疼感还是退不下去。凭着不大丰富的医学常识,他觉得自己大概好像应该吃点什么药。
已经十一点半了。
李熏然捂着肚子,有点儿不情愿地挂了个急诊。
“现在还能拉吗?”
“咹?”
当班的男大夫显然对李熏然不大热情。
“化验。去厕所试试。”大夫甩给他一个采便器。
李熏然心里骂了个艹。早知道刚才先领这玩意儿了。
又换了个坑儿蹲着。刚才那痛快劲儿消失地无影无踪,脚都有点儿麻了。无聊。他脑子里过电影一样,把两年多来每一次来这个地方的记忆调取出来。动手术,被那人咖了一刀又缝上,台风天搁这门口推车被淋成了落水狗,送个青团换了那人个不冷不热的客气脸,出个警差点儿被揍……呃,真操蛋,好像最好的一回就是吃早饭那回了。好吗?自己难得在堂哥家里吃了回“家庭爱心早餐”,结果又陪着那货在早点摊儿吃了个二回,撑得一天都没再吃东西,半夜又饿得煮方便面。
凌远。到底是近还是远?是直觉,还他妈的根本就是个错觉?
急性肠炎,输液。
大概处于恋上某个人状态中的,不管男女,都爱耍贱。巴望着能和对方产生点什么联系,再从蛛丝马迹里找到进一步说服自己的证据。愚蠢又坚定。李熏然喜欢凌远。自从他发现了“胃抽理论”,就开始一再拿自己证明这套理论的不可推翻。爱情原来是饿出来的毛病。那种饥饿感渗透到骨缝儿里,精准地刺破每个细胞的细胞壁,充斥了他整个躯体。每个见面或不见面的瞬间,但凡想起,都叫嚣着渴望,实际上没有一秒钟是遗忘了的。
空有一副好皮囊的李公子,实在没有更好的对比对象,只能不断地把小青梅简瑶从记忆里翻出来,细细咂摸她跟凌远的不同,自己感觉上的不同。简瑶是年少时夏日里的
一串笑声,嘬着冰棍儿,俩人对着懵懂。凌远像初秋时节的风,说凉又没凉透,说暖也谈不上,跟他撞个满怀,一兜手,什么也没圈住。可李熏然从来没为别人犯过“胃抽”,那种感觉,揪心的空虚。只有凌远。
他想犯个贱。明知道这会让自己嫌弃自己。可就是忍不住。
不能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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