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2)
墨麒把自己埋在雪狐的肚皮里,枕着不动了。
被墨麒整个死死黏住、肩窝被墨麒下巴咯得慌的宫九:
他还真没想过,墨麒发个烧居然能这么黏人?挨挨蹭蹭的,还会撒娇?
宫九原本还阴云密布的心情,顿时被太阳悄悄揭开了一角。
这种重新站到强势的一方,仿佛掌握着墨麒命运的感觉,令宫九终于愉悦起来。
在这种愉悦感觉的主导下,宫九甚至半推半就地把墨麒推到背后,反手背起来了:也就是有我在吧,不然你怎么办?
仿佛是空气的胡、楚、姬:
我们,可能并不存在。
满肚子话却一句也不敢说出口的三个人,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脚步不停,直往地牢外走,头也不敢回,就怕看见宫九背人的模样后会被宫九灭口之类的
等下!楚留香突然道,嘶!
紧张之下,他忘记了自己右臂已经受伤,本能地挥了一下右手。
众人立即止住脚步,在楚留香噤声的手势下悄然屏住呼吸,绷紧身体戒备。
前方拐弯处的通道里,连续出现了几声沉闷的人体倒地声音。
地牢铁台上摇摇晃晃的烛火,明明灭灭。
下一秒,噗嗤一声,诡异地熄灭了。
烛绳上飘起一缕细细的、断断续续的白烟。
小小的铁窗泄进的月光,映照出来人的身影。
一个侏儒一般矮小的东西,正佝偻着身子,从拐弯处,一步步,悄无声息地走来。
那缩成一团的影子,映在地牢黑色潮湿的墙面上,铺出一片诡谲的阴影。
第45章 蓬山寻仙案04
众人几乎是立刻地, 联想到了蓬山仙人的传说, 想到了那些漂浮海面,表情诡异微笑的尸体。
叮。叮。叮。
那矮小的影子,伸出了一只短短的胳膊, 扶在一侧墙壁,每走动一次,发出一声叮叮的清脆撞击声, 像是什么金属极有节奏地敲击在石板上。
胡铁花自觉地站在了最前面。现在所有人里, 也就他没受重伤、身上没背着个大包袱了, 他已然绷紧了身体,做好了一旦那佝偻着身体的侏儒绕出拐弯处, 就一掌拍去的准备。
所有人的心跳, 都在那东西转过来的瞬间骤然加速了几拍。胡铁花的掌中已凝聚了全部的内力,蓄势待发。
那黑漆漆的影子,伴随着叮叮声慢慢转了出来。
一个弯着腰, 顶着个滑稽的蓝布头巾的小家伙,突然闯进了他们眼里。
唐、唐远道?!胡铁花惊愕地大叫了一声。
唐远道被吓得原地一跳, 手里拿着的暗器差点就对着胡铁花一发射出去了:你们怎么出来了师父!唐远道飞快扯掉自己头上的头巾,甩着小短腿奔到昏睡在宫九背上的墨麒, 师父!
他伸手一摸墨麒垂下的指尖:怎么这么烫!
墨麒一张清雅俊逸的面庞都烧的通红, 眉头也是紧蹙着, 神情中带上了几分从未有人见过的不安神色。他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梦到了揪心处, 眉头锁得更紧了, 无力地垂在两边的双手都开始微微发抖着攥拳。
你胡铁花瞠目结舌地看看墨麒手上、臂上精巧地连作一体、在月光下雪亮亮的暗器,又看看烧的严重的墨麒,把自己到口的问话吞了回去,伸手提溜着唐远道的袖子,把他从表情危险的宫九身边扯开,你师父发烧了,咱们先跟九公子回府,一切等安顿下来再说。
宫九冷哼一声,收回了落在唐远道手臂上和脸庞上满含杀意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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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里,李将军府。
灯火通明的客院里,仆役来来去去,换冷水的换冷水,送药的送药,顾炭火的顾炭火,忙得不可开交,只为了能让太平王世子带回来的那些伤员能获得最好的照顾。
尤其是那位由世子亲自背回来、又不假他人之手照顾的黑袍道长。
厨房里负责烧着水的仆役们,恰好是之前去地牢中给宫九送饭的那一拨,此时正一边翻动着炭火,一边凑在一起八卦。
你们瞧见了么,那个道长可是被世子爷亲自背回来的呀!
嗨,那算什么,世子爷把他背回来以后,还亲自照顾他,给他更衣、擦身、换冷帕子呢!
哦呦那他们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了呀?这不是断袖了么!
主人家的事情,轮不到我们来嚼舌根子。
哎呀,你是不晓得!我在地牢里当值的小舅子说啦,我们送饭离开以后,他们从世子爷那间牢房里听到了那种声音呢。
墨麒烧的迷迷糊糊间,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宫九一把拿帕子捂住墨麒的脸,一通乱揉:怎么还打起喷嚏来了。
他揉完后,换了条干净的毛巾,重新帮墨麒擦了脸。
在你师父清醒前,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何你会有这身暗器。
宫九赶走了换冷帕的丫鬟,替墨麒敷到头上后,一边摁着冷帕,一边扭头对唐远道说。
他这动作做得便稍显有些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了,缘因是道长背后受伤,不能仰面躺着,毛巾自然不能黏在墨麒头上,只能一直用手摁着。
其实原本这活是府里的小丫鬟们来做的。可宫九在旁边看着那群小丫头片子们各个粉着脸蛋、春心荡漾,一边帮墨麒敷着帕子,一边使劲偷看墨麒的模样,只觉得心烦意燥得不行,好像是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人觊觎了似的。躁了一阵后,宫九索性冷着脸,把这群简直恨不得立刻就扑到墨麒身上的丫鬟们赶了出去,自己亲自出马。
他这辈子还从未做过这等照顾人的事情呢。在今日之前,宫九若是听见有人说他有朝一日会亲手照顾一个人,怕是会冷笑着叫那人体会一下,必须终生仰仗别人照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更何况就在踏入李家地牢之前,宫九还心下甚笃地做了不再与墨麒扯上关系,再相见便是不会留手的敌人的决定。
当然,此时此刻,这决定已经被宫九丢出去喂客院外的大狼狗了。
宫九颇为舒爽地伸展了一下身子骨,只觉得方才牢房中的那半个时辰虽然短暂,但真是回味无穷。
墨麒烫红着脸,意识不清地模糊咕哝了几句,原本规规矩矩趴放在枕头两边的手微微一抬,手指指尖轻轻拽住了宫九垂下的袖摆,然后黏住不放手了。
就连这种时候,他都是极为矜持克制的。
手指指尖拈着宫九袖摆最边边的衣角,好像在给被他黏住的人选择的机会,只要轻轻用力,薄薄的布料就能从他的指尖滑出来。
墨麒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自己幼年时,试毒后母亲会将他心疼地抱在怀里,一片一片拈来雪花,浸润额头。
除了母亲身上冷雪的味道,他还拥着母亲替他抓来的一只、两只、三只好多只幼小的雪狐,它们正从他滚烫的怀里不安分地钻出来,梅花小爪吧嗒吧嗒踩着他一路往上跑,一边互相嬉戏着,一边天性顽劣地拿自己的毛尾巴扫墨麒的额头、鼻尖、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