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2)
十七姑,这船家为何还没来?
姬洛从乱石堆子上跳下来,越想越不对。赵恒义闻言,先一步掠下河滩,绕进屋后,他是四劫坞水路舵头出身,最清楚推船入水的时间,万万不该这么费劲。
果然,等他到了入水口,开船的船夫已经横尸当场,乃是一刀毙命。
人已经死了!赵恒义冲外头喊了一声,蹲下身来双指点过尸体上的剑伤,登时发觉不对,一回想方才在场的人数,确实少了一位。
而河滩外的沿江山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款冬扔下衣袍,回护楼中姐妹:是官兵追来了!难道是船家出卖了我们?
不会,一个渔夫要反水,需稳住我们再亲身送信,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跑不了。姬洛走过来按住款冬抖动的双手,冲十七娘递了个眼色,拿唇语无声一字一句说道。
屈不换跟桑姿追来,遥遥看那口型,分明是说
有内鬼。
作者有话要说:佛系写手,周末完全不想出门
每顿煮饭吃饭洗完要花一个多小时,总觉得时间好奢侈_(:з」∠)_
第56章
行军将至,人人心头都清楚, 若过不了长江, 最后铁定是困兽之斗, 于是只能纷纷将生机寄托在渔夫许下的两条船上。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一条舟子从河滩支流口处飘出,赵恒义站在舟头,展婈立在他身后, 两人顺流将下。
狗贼!十七娘腮帮一颤,两颊的肉跟着一紧,怒火从眼中喷出,咬牙切齿几乎恨不得将赵恒义啖肉食骨, 难怪夔荆驻军踩点如此准, 原来是你们弄的鬼, 吴闲作怪,关倍身死, 好一出鸟尽弓藏!我十七娘做鬼, 也不会放你们好过!
款冬望着,将身上衣袍一掀,两眼含泪。赵恒义人在江中, 脸上依旧端着那笑意,只是此刻无人觉得暖,反而是横生飕飕凉意。
一抹倩影突然暴起!桑姿身轻如能踏水不沉,两三步并作直扑向赵恒义的舟子, 张口喊道:我先杀你,今晚谁也别想走!
桑姿!十七娘心意大乱。
屈不换当下也要追去,可船已飘出两三丈,他块头大,又没有那般神乎其神的轻身术,去了也撵不到。这次,没等姬洛阻止,他先停了下来,垂头自责。
桑姿迎风而来,本担护卫之职的展婈却没率先出剑,而是一手明烟示警,一手将抵住赵恒义后背的利器往前送了两寸,道:起烟为号,驻军不会为难我们的船,赵大哥,小不忍则乱大谋,跟他们走就是死路一条,别怪小妹我心狠手辣,人命贱,为求生只能不择手段,你不想葬身鱼腹就动手!
赵恒义盯着足尖没吭声,掖在宽袖里的手翻出折扇。展婈见此情景,心头一喜,提醒道:来了,左边!
闻言,赵恒义把扇子向外一展,化用剑招作出云式,欲打桑姿右手合谷穴。桑姿虎口一麻,跌在水面行动一滞,被赵恒义引到右侧。
展婈见此,拿腿来踢。
瞅准她下盘单立,赵恒义忽然往外一扑虚掩一式,展婈去抓时身子蓦然前倾,赵恒义再扫腿一踢,躲开她的剑刺,既令展婈的冲势阻了桑姿的左右开弓,又将她反制在地。
吴闲杀关倍,是因为他发现了关倍与官府暗中勾结的书信,他想帮我,我没料到他有这份心。至于你,也是精彩。赵恒义娓娓道来,袁护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反水?还是说你自始至终就是他们的人?
赵恒义一脚断展婈手骨,同时分心出招压制桑姿。展婈痛得耳晕目眩,看他脸上的笑容再也不觉得平和,简直犹如鬼魅临世:赵大哥,我
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不清楚,你刚才偷袭我时就该痛下杀手,现在的你已经失了最好的机会。
根本没有最好的机会。展婈吐出一口血来,翻手将宝剑一横,捏着剑尖横来,桑姿见有红血下意识遮目不瞧,展婈趁机借他之势暴起。
赵恒义闭眼,不再心软,合上折扇调头,一个靠贴打在她胸前。
很好,胸有杀伐意,这才是我心念之的赵大哥。横来的剑并没有斩到他一丝一毫,展婈在最后关头弃剑,含笑而坠,这般结局,我亦无悔,能做之事仅仅于此。赵大哥,望你念在多年情分,从袁护手中救下我的家人,护他们平安。
溅起的水花扬了赵恒义一脸,他的手臂僵在半空,掌中折扇摔落在脚边,而展婈落入夜色中的滚滚黑水,不知所踪。
连亲近之人都可以说杀就杀,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桑姿快言快语嘲他,尽管自己并不晓得四劫坞中的曲折复杂。
你就不怕死吗?赵恒义呵呵一笑,虽然失了折扇,但他的功夫却没有分毫的减弱,桑姿跟他过了十几招皆不能着地借力,气海耗尽被赵恒义一招拿下,按在船板上。
船已将近江心,方才他们打斗时,岸上的火把已经朝十七娘等人围拢过去,桑姿急得大喊:快把船划过去!快呀!
想都别想!现在过去,等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你老实点,我可以带你走,保你平安无恙。赵恒义反压住桑姿的手,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桑姿气得牙痒痒。他少有接触市井之徒,粗词匮乏,只能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恶毒话都骂了一遍: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贪生怕死!心肠歹毒!不得好死!
别吵!赵恒义低声喝止,撩开桑姿的乱发,按住他的耳朵。
桑姿大叫:你要做什么?
看看你耳朵后面是不是有两颗痣。赵恒义也不瞒他。
桑姿大惊:你怎么知道我耳朵后面
赵恒义低头一看,果然,那耳后裸露的肌肤上当真有两颗连在一块儿的小黑痣。被他挟制,桑姿浑身登时像长了刺一样难受,不老实安分又开始挣扎。这一次,赵恒义只是冲他屁股踹了一脚,放开了手,往船尾靠,忽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吵,和小时候的性子完全不一样,以前你又温驯又听话
你桑姿爬起身来,被他的话唬住,竟然忘了动手,慌忙问道:你知道什么?
赵恒义眼神复杂,竟难得温柔。
桑姿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赵恒义能跟记忆中的谁对上,不由又惊又怒:你是谁!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