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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TXT全集下载_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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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武渺还是死了。她死的那一日晚上,她父亲还来找过我。尚书大人年逾古稀,独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他求我,他说,尹丞相,要不你把我的辞官函给准了吧。

这样,武渺与淮引结亲就不是文武官走得太近,互相勾结了。他是个很好的父亲。可陛下动手了。

我批准了他的辞官函,他兴冲冲赶回家时,女儿的尸体横陈在他的面前,那支顶天立地的顶梁柱终于垮了。他攥着辞官函,号啕大哭。

“子安——我们不嫁了……我们不嫁了!”

武渺死了,第二个会伤心的人自然就是淮引了。

陛下假意安慰淮引差我前去,我却是真心实意地想好好安慰他。因为我见不得我的贵人被别人伤害。即使是当今陛下也不能。于是,我把握了朝政。举国上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佞臣,但我不在乎。我只想保护好我最想保护的人。

可是战乱不止,我的将军总是靠近死亡的深渊。

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他要我帮忙把凤鸣国的陛下杀死,灭了整个凤鸣国,就像当初凤鸢国被灭亡一样。而我要求他,把凤唳国的陛下杀死。

我们一拍即合,可惜,棋差一着。

凤唳国陛下派往迎战的,还有我的淮引将军。

我心下大骇,随军出行。

还好,一切有惊无险。淮引毫发无伤。

但变故横生,被拒于城门之外的,不是另一位将军,而是我的将军。狸猫换了太子。

那日,没看见淮引,我险些发了疯,在城楼上高喊,“将军、淮引将军呢!?”

一位士兵回答,“可能……在城楼下。”

遍体生寒,也不过如此。

我望下去的时候,淮引被万矢穿心。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全身发麻。淮引望向了我,他说,君臣死社稷……

“活着不好吗……怎么总有人上赶着找死。”

我疯了。

我带着士兵杀了出去,把敌方剿灭了。凤鸣国的沈漫将军死了,和我密谋的穆青竟殉了他。

将士们看着我一身的血衣,都可怜的看着我怀里的淮引。但他们不知道,我身上的这件是嫁衣。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有多残忍,多可恨……我差一点就可以嫁给我的将军了,就差那么一点。”我伏在他的颈窝处,低声啜泣。

淮引死的前一日,我同他表明了心意。他应允了我。

军帐里的烛火温暖,映着他的眉眼,我斜支着颐,含笑瞧着他,“将军,你还差我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呢。连将军的聘礼都是我精打细算倒贴出来的。”

“以少胜多,美谈哈!美谈!”回到了宫里,我踹翻了史官的书案,亲手把将军颂撕了个粉碎,怒吼道,“你写这粉饰太平的破玩意儿给谁看呢!”后来,洋洋洒洒的将军冢被我传遍了淮上。

陛下死了。死在我的手上。

临死前,他哭着求我,“我死了肯定要有很多人给我殉葬的,你不忍心的对不对……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摩挲着刀刃,“是啊。我家将军死的时候,可只有一卷草席呢。”

他抖如筛糠的身子猛地僵住了。

我冷笑,“你加害我家将军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有这一天呢……”

第7章 并蒂莲其一

陆九嗜好听书,古人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陆九有一日不闻如处寒冬。

幸好家里开了个馄饨铺子,还兼有一家干饼铺子,勉强能在维持生计的前提下,能每日来这茶馆一边听书,一边点上一壶温热的茶。

陆九是坐不久的,因为家里的生意还要照顾。

但有一个说书先生在时,陆九是一定要到场的。这位说书先生也无甚特别的,就是每天都光着脚,无论寒暑。

除了行为有些怪异外,陆九倒是没察觉出这人有什么其他不好的地方。而且,这位说书先生讲的书,好巧不巧,正是陆九最感兴趣的故事。

听完书后,陆九回到家里时,已是入夜。

街上的行人少了,他双手背在身后,闲适地溜溜达达回到家。

陆九有四十岁了,但他却娶了一个小他十岁的女子。与陆九普普通通的相貌不同,那女子长得很是标致,把邻里都艳羡坏了。

人美且又贤惠,陆九觉得自己的前世也许什么都没干,只顾着修福气了。

甫一回到家,在收拾铺子的妻子看见陆九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边唠叨着上来一边为陆九整理衣角,“衣领歪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

陆九忽然伸出双手拥住妻子,妻子惊呼出声,反应过来拍开陆九的手,“闹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帮忙收拾收拾。”

陆九含笑点点头,帮忙把活计收拾起来。

“娘子,今天赤脚大仙又来了。”

“赤脚大仙?”吴氏失笑,“是那位整日里光着脚的说书先生吧。”

陆九道,“是啊。我最爱他说的书,他说的书跟别人的不太一样。”

吴氏道,“上一次听你说他讲的是凤唳国淮引将军的故事,这一次他讲的是什么?凤鸣国的沈漫将军?”

陆九道,“是我们凤鸢国君临陛下的事。”

“咣!”吴氏手里一滑,把东西摔到了地上。

“娘子?”

“没什么,”吴氏把东西捡起来,“幸好是铁锅,没摔坏。”

陆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确实有哪里不对劲了。

第二日,一直对陆九听书的行为深恶痛绝的吴氏,竟然主动提出要去茶馆听书。陆九于是像个小怨妇一样守着铺子过了一天。

一日不闻如处寒冬啊……无聊啊无聊。

陆九翻出妻子的书,一边守着摊一边看起来。

吴氏回来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的。

陆九嘘寒问暖了半天,却也撬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干着急。

第二日,陆九说什么也不肯让吴氏去了。吴氏拗不过他,只好不去了。可没成想,陆九去了茶馆,却听闻赤脚大仙不在茶馆说书了。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却见妻子手里有赤脚大仙留下的书。

“这是赤脚大仙说书的内容,我替你要来了。以后在家里看看,别出去乱说。”吴氏面色有些憔悴。

陆九点点头,“我知道。赤脚大仙辞了茶馆里的活,想必是官府最近查的严。有些秘密不能宣之于众。”

陆九起了一个大早,因为一位无理取闹的客人。

客人说,“一碗馄饨。”

你体会过刚睡熟就被人砸门吵醒,想破口大骂对方一番,却见对方一脸无辜地像个乞讨儿一样跟你要碗馄饨吃的感觉吗?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切还不都是为了生活。陆九愤愤地想。

做好馄饨后,陆九也睡不大着了。索性便拿出赤脚大仙写的书来看。

妻子昨日里说去上坟拜祭自己的亲人了,现在还没回来。

约摸着客人快吃完了,陆九伸了个懒腰,正想起身结账,却见客人不声不响地没了影。

陆九,“……”头一回亲眼看见吃霸王餐的。

压下心中的愤懑,陆九准备去收拾起碗筷,却发现椅子上搁了厚厚一摞书。

拿起一本书正要翻看,忽听见隔壁巷子里传来一声醉醺醺的“好酒”,陆九连忙追过去瞧,却见那位吃了霸王餐的客人提着原本挂在腰间的酒葫芦,醉得手舞足蹈。

那客人转过身来,道,“老朽从不白吃别人东西,况且你那馄饨还挺好吃的。那些书就送你了,不谢。”

陆九,“……”这人哪来的脸?

陆九随手翻开书,却见第一页上写着赤脚大仙四个字,再抬头去瞧时,哪里还有那客人的踪迹。

吴氏回来之后。陆九告诉妻子那天晚上的奇遇后,吴氏只是要了赤脚大仙留下来的书看,并未多说什么。

凤启一百四十五年九月初七,凤鸢国新帝登基,凤鸢国国复。

那日,陆九兴高采烈地从街上回来,正要告诉妻子这件好事,却见铺子都关着,吴氏没了踪影。

后来一连几天,陆九都没有看见妻子的身影。陆九虽然从不过多干涉妻子的事情,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他们成亲已有五载,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陆九得知妻子的行踪,是在妻子消失的三天后,大理寺前。

此时的她已经伤痕累累,面上毫无血色。

“娘子……”陆九正要上前,却被官兵拦下。

那官兵冷冽的声音砸下,“有人要告御状,闲杂人等回避!”

告御状?他……妻子?

陆九看向自己的妻子,明明不过几步远,却忽然有一种远隔重洋的感觉。好像下一刻,一直连在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细线就要断了,任凭他有三头六臂也连不起来。

前世修来的福气……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陆九想见妻子一面,却见不到。他拿了所有的积蓄也未见官爷施舍地瞧他一眼。

告御状非比寻常,不是任谁都能见的。

陆九一个人回到家后,瘫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屋顶。好像,他从来没有看清过妻子。

他甚至不知道妻子姓什么,也从未见过妻子的家人。妻子说过,她不是水泽乡的人,他也没有过多询问。但这一刻,陆九很想问问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想问妻子,倒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陆九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告御状会经受什么?没人知道。因为鲜少有人不怕死。

大理寺卿是新上任的陈则陈大人,幸好是陈则陈大人。因为百姓们都口口相传,陈则是位好官。

虽然陈则已经借律法的空子,为吴氏免了不少刑。但律法规定的刑则却是不能随意免除,即使是当今陛下也不能。

待所受刑罚一结束,陈则就立刻安排大夫为吴氏诊治。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那日,吴氏正靠在牢狱里的墙上,低着头看着地面出神。

锁被人打开,有一人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想问什么就问吧。”吴氏说。

陆九僵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眼有些发酸,抬眸仰看着屋顶,说,“娘子……我们成亲,也有五年了吧。”

吴氏声线有些许的颤抖,“……嗯。”

陆九慢慢蹲下身来,“你不想说的,我就不问了。跟我说说你吧,身为一个丈夫,总不能连自己的妻子是谁都不知道吧。”

吴氏死了。她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勉强撑到读完自己的申冤书,便断了气。

但当今陛下并没有对此案置之不理,而是准了大理寺卿严加调查,还君临陛下一个清白。

这陈年旧事都深埋在地下三尺,不挖还好,平日里人来人往也不会有人会接触到这尘封多年的真相。一挖之后,破土而出的远远不止一件申冤的案子那么简单。

这桩二十年前的案子,牵涉了太多人。

凤鸢国凤煊帝君临,公主君怡,将军扶风,还有……凤鸣国的凤曌帝祁氏。不过这些人都死了,也无从去查证。就连凤鸣国都早已变了天下,慕氏掌权。

大理寺卿向陛下汇报情况时,陛下沉默了会儿,突然开口,“有证人……”

陈则疑惑地看向陛下。

陛下苦涩一笑,“我、还有君洛……能当证人吗?”

当夜,有一红衣女子大闹了皇宫。

陛下的御书房内。

红衣女子坐在桌子上,道,“你,承认自己是姐姐的孩子了?”

陛下乖巧地坐在椅子里,“吴宫人死了……”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姨,又低下头去,“名义上,小姨也死了。”

君怡:“……”

陛下继续说,“亲眼目睹过那夜的场景的,只有我和倾心两个人了。”

君怡道,“可是你当时被你爹捂着眼睛堵着耳朵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啊。”

陛下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本书,“现在我知道了。”

君怡问,“这是什么?”

陛下说,“吴宫人给的,赤脚大仙写的书。”

君怡想捋袖子,“又是那老不死的乱写……”

陛下问,“是真的吗?”

君怡,“……”还真的是字无虚言。

陛下了然,“既然是真的,那我就去作证不就好了。”

君怡道,“堂堂一国陛下,自己当证人,自己当裁决者,你闹着玩儿呢?”

陛下无言语塞了片刻,为难地打量了好几番君怡。

君怡,“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陛下直言,“要不——小姨你炸个尸?”

君怡:“……”

一掌拍在陛下金贵的头上,“炸你大爷!”

第8章 并蒂莲其二

凤启一百一十一年,天下大旱。

凤启一百一十二年,水灾泛滥。

凤启一百一十三年,颗粒无收,饿殍遍野。

凤启一百一十四年……

……

凤鸢国都,最为有名的当属常安西街的乐坊,东华尘。

据传,这乐坊的坊主与皇室私交甚笃,又传,这乐坊根本就是皇室做主东家所筹建。传闻之杂之广,不胜枚举。

“哎,让一让。闲杂人等回避。”

“呵,谁家的公子哥,出个门好大的排场。”

“不管是谁家的,能坐的起这等车辇的,必是我等得罪不起的。还是莫要招惹是非,快让开。”

熙熙攘攘的人群退开,车辇在东华尘前停了下来,车帘掀起,一袭绛紫衣衫的公子步下马车。

迎上前来的小厮道,“将……公子,人就在里面。我们是直接进去拿人,还是——”

那少年侧目睨了小厮一眼,“拿人?我都不敢动她,你敢?”

小厮惊觉失言,慌忙退下。

少年双手背负于身后,驱步走进,“告诉坊主,要一间上好的雅间,不要有闲杂人等打扰。”

“是。”小厮慌忙退下。

有人想听曲,走上前去,却被门口的仆人拦了下来,“哎哎哎,你干什么的。”

那人无害一笑,“我啊,是过来听曲儿的。”

仆人道,“今日我们东华尘不营业,要过几日才能来呢。走吧走吧,别叫我们为难。”

“请问两位小哥,这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不营业了?莫非,是因为刚才进去的那位贵客?”

“嗐,你不知道,我们这里啊,来了一名贵客,比刚才进来的那位还要尊贵!说是要跟着我们这里的坊主学什么曲子,已经学了三个多月了。为了教她,我们坊主一般都是上午营业,下午歇业。这几日,才开始完全歇业的。等过了十七,我们东华尘就会恢复正常时间营业了。到时候,你再来听曲子吧!”

“十七,为什么是十七啊?”那人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快走吧,等会儿叫我们坊主看见了,又该训我了。”

“多谢小哥。”

那绛紫色少年一直待着,直到半夜。

东华尘门开了半扇,从中走出两名女子。

其中一个,已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另一个,面上遮的很是严实,身上穿的衣服只是普通的宫女衣服。

两人看起来私交甚笃,彼此并未有过多的寒暄礼节,简单的道了个别,一个上了马车离去,一个立在门前站了会儿便折回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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